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印与史札记
发布人:  2024-05-17

兹择与“巴賨”有关的八印以述之,乃“朐忍丞印”封泥、“蛮夷邑长”铜印、“巴郡守丞”印、“巴郡太守章”封泥、“汉归义賨邑侯”金印、“巴西太守章”铜印、“板盾夷长”印、“賨侯之赆”铜印。

从篆刻艺术的角度来看,汉印指汉至魏、晋时期的印章,文字形体变秦篆的长形与汉隶的扁形,多呈方形,历来为篆刻家所重。从文物考古的角度来看,汉印则往往“以物证史”。汉印为“阴刻”,钤盖于纸上则为“白文”,而钤盖于封泥上则呈现“阳文”,以拓本呈现亦为“阳文”。

“朐忍丞印”封泥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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图一

 

图二

“朐忍丞印”封泥(图一、图二),1994年云阳旧县坪李家坝遗址出土,今藏重庆中国三峡博物馆。丞,帮助、辅佐。“朐忍丞印”乃汉代巴郡朐忍县“县丞”之印,“县丞”之名待考。

“蛮夷邑长”铜印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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图三

 

 

图四

“蛮夷邑长”铜印(图三、图四),鼻钮,2004年云阳旧县坪遗址出土,收录在《巴渝藏珍》。[1]云阳是东汉晚期板楯蛮活动地区之一。考证“蛮夷邑长”印之年代,《巴郡太守都亭侯张府君功德叙》(《张纳碑》)[2]是重要参考文献。《张纳碑》立碑时间在中平五年(188年)。《张纳碑》谓“朐忍蛮夷,滔天蠢动”。“蛮夷邑长”印之“蛮夷”与“朐忍蛮夷”是同一民族。“朐忍蛮夷”是除儴人、蜑人、板楯外的另一个族群。东汉熹平间“板楯”就帮助官方攻打过“蛮夷”,《华阳国志·南中志》云:“灵帝熹平中,蛮夷复反……(李)颙将巴郡板楯军讨之。”[3]光和五年(182年),“板楯蛮寇乱巴郡。”[4]

 

“巴郡守丞”印

东汉晚期“巴郡守丞”鎏金套印(图五、图六),兽钮,印台中空,1987年出土于贵州兴仁县交乐14号墓。巴郡治江州,而其某一任丞佐之印在贵州兴仁出土,或为该丞卒后葬于故里,印亦随葬。亦即巴郡某一任丞佐是兴仁人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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图五

图六

 

“巴郡太守章”封泥

 

图七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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图八

“巴郡太守章”封泥(图七),载《封泥汇编》[5]。出土时间、地点不详。《封泥汇编》另收录有“益州太守章”“蜀郡太守章”“犍为太守章”“汉中太守章”“广汉太守章”“天水太守章”等封泥。历史上“巴郡太守”有王堂、杜根、蔡邕、庞羲、严颜、廖立、张裔、杨颙等人。

建安六年(201年)“分巴为三”,有巴郡、巴东、巴西三郡,故称“三巴”。“巴郡太守章”时代或为东汉末,比王堂、杜根、蔡邕时代晚。

笔者见《汉印分韵合编》[6]“巴”字下注“巴郡太守章”(图八),“巴”字与《封泥汇编》所收“巴”字不同,则知因时代变迁,汉代“巴郡太守章”不止一枚。由此推之,后述“巴西太守章”亦或不止一枚。

 

“汉归义賨邑侯”金印

 

 

 

图九

 

 

图十

“汉归义賨邑侯”金印(图九、图十),驼纽,高2.5厘米,边长2.3厘米。清光绪中出土于四川云阳县南双河口夹沟坝(今重庆市奉节县境内)。原为云阳县民刘保卿收藏,20世纪50年代归重庆市博物馆(今重庆中国三峡博物馆),1959年重庆市博物馆将此印调拨给中国历史博物馆(今国家博物馆)。

民国二十四年《云阳县志·金石》载有刘贞安文,刘氏写道:“印方,汉尺径寸,高四分,兔纽,质如金而色白,岂所谓白金者耶?文曰:‘汉归义賨邑侯’。淳古苍茂,非后世印人所能放抚。光绪中,(云阳)县南农人劚地,得大铜洗,中盛五铢钱万余,并此印。县廪生刘家佑保卿以米数斗易得之,锦囊什袭,不轻示人。携至京,遍谒名宿辨视,讫不得侯名爵所出,后以质奉节刘贞安。贞安偶读《魏志·武帝纪》,有‘建安六年賨邑侯杜濩率巴賨夷獠来降封归义侯’语,始豁然知为(杜)濩印。”

双河口,在今重庆市奉节县羊市镇兴安社区境内,地处奉节县西南边陲,距奉节县城30余公里。

杜濩投降于曹操,此事可以在《三国志·魏书》中找到依据,建安二十年“九月,巴七姓夷王朴胡、賨邑侯杜濩举巴夷賨民来附。”[7]是年十月“始置名号侯以赏军功”[8]。《资治通鉴》卷六十七注:“杜濩,賨邑侯也。”[9]是年“赏军功”,胡三省注云:“《魏书》曰:置名号爵十八级,关中侯爵十七级,皆金印、紫绶。”

 

“巴西太守章”铜印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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图十一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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图十二

“巴西太守章”铜印(图十一、图十二),龟钮,收录在《故宫博物院藏古玺印选》[10]。出土时间、地点不详。历史上,“巴西太守”有杜濩、庞羲、张飞、吕乂、向朗、郤正、閻芝等人。“巴西太守章”时代当较“巴郡太守章”稍晚。

《三国志·魏志》:“(建安二十年)九月,巴七姓夷王朴胡、賨邑侯杜濩,举巴夷賨民来附,于是分巴郡,以(朴)胡为巴东太守,(杜)濩为巴西太守。”

“三巴”中,已见“巴郡太守章”“巴西太守章”,惟不见“巴东太守章”。今已知史上有“巴东太守”朴胡、罗宪。

 

“板盾夷长”印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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图十三

“板盾夷长”印(图十三),收录在《古玺印与古玺印鉴定》[11]。叶其峰先生认为:“蜀汉立国前,荆州治内也有蛮族活动,这时刘备给蛮族之印也不可能用‘汉’字。板盾即賨……遗存的‘板盾夷长’印,显然是刘备入蜀后至称帝前发给板盾族酋长的。”[12]

笔者不详是否“显然是刘备入蜀后至称帝前发给板盾族酋长的”。仅就风格而论,此印乃典型的汉印,正规铸造。

元初元年(114年)“羌豪号多与诸种钞掠武都、汉中,巴郡板楯蛮救之”。[13]又,建和二年(148年)“三月戊辰,帝从皇太后幸大将军梁冀府。白马羌寇广汉属国,杀长吏,益州刺史率板楯蛮讨破之”。[14]此印或即东汉安帝、桓帝时颁发给板楯夷长之印。

 

“賨侯之赆”铜印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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图十四

“賨侯之赆”铜印(图十四),1972年四川雅安青衣江畔出土。赆,临别时赠送给远行人的路费、礼物,赆道、赆仪、赆行;进贡的财物,纳赆。《资治通鉴》卷六十七《汉纪》五十九,胡三省注:“杜濩,賨邑侯也。……其余户岁入賨钱口四十,故有賨侯。”卢弼《三国志集解》云:“朴胡、杜濩寻为先主(刘备)所杀。”“賨侯”,当即杜濩。“賨侯之赆”当是杜濩进贡所用之印。四川雅安文管所赵彤认为“不是汉印”而是“魏晋之物”。[15]从风格来看,“賨侯之赆”印与典型汉印迥异。


注释:

[1]《巴渝藏珍》,西南大学出版社,第93页。

[2]《巴郡太守都亭侯张府君功德叙》,载洪适《隶释·隶续》卷五,中华书局,1985年,第61页。

[3] 任乃强《华阳国志校补图注》,上海古籍出版社,1987年,第237页。

[4]《资治通鉴》第五册,卷第五十八,《汉纪》五十,《孝灵皇帝中》。中华书局,1956年,第1862页。

[5]《封泥汇编》,上海古籍出版社,1984年,第53页。

[6]《汉印分韵合编》,上海古籍书店,1979年,第127页。

[7]《三国志》第一册,《魏书》(一),中华书局,1959年,第46页。

[8]《资治通鉴》第五册,卷六十七,《汉纪》五十九。中华书局,1956年,第2143页。

[9]《资治通鉴》第五册,卷六十七,《汉纪》五十九。中华书局,1956年,第2139页。

[10]《故宫博物院藏古玺印选》,文物出版社,1982年,第66页。

[11] 叶其峰《古玺印与古玺印鉴定》,文物出版社,1997年,第80页。

[12] 叶其峰《古玺印与古玺印鉴定》,文物出版社,1997年,第18页。

[13]《资治通鉴》第四册,卷第四十九,《汉纪》四十一《孝殇皇帝》。中华书局,1956年,1591页。

[14]《后汉书》第二册,卷七,《孝桓帝纪》第七。中华书局,1965年,第292页。

[15] 赵彤《“賨侯之赆”印考》,《四川文物》1995年第5期。

文稿:胡昌健

 

 

 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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